《夜游宮》
吳文英
人去西樓雁杳，
敘別夢揚(yáng)州一夢。
云淡星疏楚山曉。
聽啼烏，
立河橋，
話未了。
雨外蛩聲早，
細(xì)織就霜絲多少？
說與蕭娘未知道。
向長安，
對秋燈，
幾人老？
賞析：
本詞寫夢，一反以往先夢后醒的手法，而是點明“敘別夢”，再以平緩的語氣略敘夢境。上片敘夢。“揚(yáng)州一夢”暗示十年歡愛永訣。“敘別夢”三字勾連今昔，寫詞人夢中與杭州姬妾相晤，訴說西樓永訣，十年夢醒之種種悲歡，真乃夢中敘夢，悲上添悲。“云淡”四句具體描摹夢中情景，依然在西樓歡會，拂曉時分云淡星稀，烏鵲悲啼，催促著情侶離別，于是河橋佇立，執(zhí)手惜別，情話綿綿。下片寫夢醒后的離愁。“雨外”三句，就醒后聽到的雨聲、蛩聲傳情，想象蟋蟀聲如織機(jī)穿梭聲，遂推想細(xì)織多少霜絲，巧妙地寫出自己感物傷懷，離愁染白鬢發(fā)。“說與蕭娘”，乃指借蟋蟀悲啼轉(zhuǎn)告杭州姬妾，給詞人雙鬢細(xì)織多少霜絲，她自然不會知情，亦是一種奇想。最后“向長安”三句，以詞人遙望杭州，寄情愛姬，獨對秋燈，憂愁衰老為結(jié)，點明懷思對象乃杭州姬妾，以無言凄寂的相思傳達(dá)不盡的哀愁。陳洵在《海綃說詞》謂此詞“沉樸渾厚，是清真后身”。確實如此，是夢窗詞又一風(fēng)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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