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《紅樓夢》第三回
那寶玉又聽見他說“好姻緣”三個字，越發逆了己意，心里干噎，口里說不出話來，便賭氣向頸上抓下通靈寶玉，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，道:“什么撈什骨子，我砸了你完事！”偏生那玉堅硬非常，摔了一下，竟文風沒動。寶玉見沒摔碎，便回身找東西來砸。黛玉見他如此，早已哭起來，說道:“何苦來，你摔砸那啞吧物件，有砸他的，不如來砸我。”二人鬧著，紫鵑雪雁等忙來解勸。后來見比往日鬧的大了，少不得去叫襲人。襲人忙趕了來，才奪了下來。寶玉冷笑道:“我砸我的東西，與你們什么相干！”
…… ……
又見林黛玉臉紅頭脹，一行啼哭，一行氣湊，一行是淚，一行是汗，不勝怯弱。寶玉見了這般，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該同他較證，這會子他這樣光景，我又替不了他。心里想著，也由不的滴下淚來了。
——《紅樓夢》第二十九回
20. “摔玉風波”，體現了賈寶玉乃“真頑石”的反抗性。請具體指出兩次“摔玉”分別反抗的是什么？
21. 有人評曹雪芹寫寶黛的“摔玉風波”，真是“剖心嘔血以出之”。請從描寫方法的角度賞析。
22. 賞析劃線句的修辭手法和表達效果。
答
20. ①第一次“摔玉”反抗的天命，具有平等思想。②第二次“摔玉”是對抗“金玉良緣”。
21. ①人物動作描寫：“摘下那那玉，就狠命摔去”，“便賭氣向頸上抓下通靈寶”體現他對眾人眼中的珍寶毫不在意，對被視為“命根子”的玉毫不憐惜，體現“真頑石”的本性。②神態描寫：“口里說不出話來”，“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”體現寶玉因黛玉屢屢提起“好姻緣”而惱火，要用摔玉證明自己心中沒有“金玉”之念。③個性化的語言描寫：道:“什么罕物，連人之高低不擇，還說'通靈’不'通靈’呢。”“什么撈什骨子，我砸了你完事！”寶玉摒棄世俗看重的黃金美玉，毫不在意自己的所謂“命根子”。④側面襯托：“嚇的眾人一擁爭去拾玉。賈母急的摟了寶玉”借眾人及賈母的反映體現玉的貴重與重要，而寶玉棄之如敝屣。“見比往日鬧的大了，少不得去叫襲人。襲人忙趕了來，才奪了下來。”借紫鵑的反應體現此次“摔玉”寶玉是真動怒，真心要把玉摔壞。
22. 修辭：排比。
效果：①寫寶玉發火摔玉時，黛玉“啼哭”“氣湊”，“淚”“汗”同下，“不勝怯弱”，哭得傷身動情，扣“還淚”說。②結構上句式整齊，節奏緊湊，人物刻畫細膩豐滿，使人如臨其境。
【解析】
【20題詳解】
本題考查學生對文本內容的理解和分析能力。
第一次原因：寶玉摔玉首次出現是初見黛玉。“家里姐姐妹妹都沒有玉，單我有，我說沒趣。如今來了這么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”，表明了他的叛逆，“玉”是天命的象征，摔玉也寫了賈寶玉不相信宿命的反叛精神，對天命的反抗，追求自由平等。
第二次原因：因黛玉提起“好姻緣”之事，寶玉一聽，便覺“逆了己意”，心里對黛玉的一片真心，但“口中說不出話來”，“便賭氣向頸上抓下通靈寶玉，咬牙狠命往地下一摔”。表現了寶玉的率真、重情，對抗“金玉良緣”。
【21題詳解】
本題考查學生鑒賞作品的人物描寫手法的能力。
（1）動作描寫：“摘下那那玉，就狠命摔去”中的“摘”“摔”，“便賭氣向頸上抓下通靈寶”中的“抓”字，通過一系列的動作描寫，體現他對眾人眼中的珍寶毫不在意，對被視為“命根子”的玉毫不憐惜，他當時只是個幾歲的孩童，不理解大人們所認為的玉的重要性，就是感覺大家都沒有只有自己有沒有什么意思，也是寶玉對于平等的追求，表現出他對天命的反抗，對世俗的鄙棄，對禮教的蔑視。
（2）神態描寫：“口里說不出話來”，“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”屬于描寫寶玉的神態，黛玉的幾句半真半假的話，讓寶玉異常惱怒，說又說不出，賭氣抓下通靈寶玉來，咬著牙狠命往地下摔。要用摔玉證明自己心中沒有“金玉”之念，但他對黛玉存的這份心思，總是不好說出口。
（3）語言描寫：道：“什么罕物，連人之高低不擇，還說‘通靈’不'通靈’呢。”“什么撈什骨子，我砸了你完事！”通過寶玉的話把他的真性情展露得淋漓盡致，一個叛逆的形象躍然腦海，寶玉摒棄世俗看重的黃金美玉，毫不在意自己的所謂“命根子”，這也是他擺脫封建束縛的方式。
（4）側面襯托：如“嚇的眾人一擁爭去拾玉。賈母急的摟了寶玉”，這些屬于從側面來展示寶玉的性格，眾人及賈母對寶玉摔玉的做法反應很大，說明了“玉”在他們眼中是貴重與重要的，寶玉卻從沒有把自己放在高位，他從未有過傲氣，對賈府的丫鬟以平等之心對待，當其他人都沒玉，他不覺得這是一種優越感，反而覺得沒趣，再次體現了寶玉的與眾不同之處。再如，“見比往日鬧的大了，少不得去叫襲人。襲人忙趕了來，才奪了下來。”這是紫鵑等人的反應，說明了寶玉此次“摔玉”比以往嚴重，是真動怒了，真心要把玉摔壞，摔玉表達了他為林妹妹抱不平，為黛玉而摔玉，也為他所喜歡的女兒們抗訴到底的心理。
【22題詳解】
本題考查學生品味精彩的語言表達藝術的能力。
修辭：“一行啼哭，一行氣湊，一行是淚，一行是汗”，結構一致的四組句子，構成排比。
效果：（1）用排比寫人，可將人物刻畫的細致入微。寶玉因黛玉提起“好姻緣”之事，一氣之下摔玉，把黛玉氣的“啼哭”“氣湊”，“淚”“汗”同下，“不勝怯弱”，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黛玉形象刻畫了出來，同時也和文前的“木石前盟”相照應，“要把一生的眼淚還他”。
（2）結構上句式整齊，節奏和諧，顯得感情洋溢，生動形象的體現了黛玉對寶玉的“愛”，但又說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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